011:一去经年再不见(1 / 2)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要飞起来了,脑子也不沉了,脚也不软了,眉梢飞舞起来,沉闷烟消云散,我惊喜看着走廊尽头昏暗灯光下乔江林目空一切云淡风轻的模样,想都没想,便欢快回答说,“还!当然要还!”

趁乔江林转身的空挡,我飞快捡起地上的手帕,胡乱在身上甩了两下,捏成一块小团攥在手里,快速迎了上去。乔江林走得太快了,我跟都跟不上,一溜儿就不见了。我来不及多想,赶紧回了休息室去换衣服,把捡回来的手帕塞进书包里,换了简单的牛仔裤和恤,扎起马尾,又回到那个青春飞扬的凌寒来。

我来不及卸妆,怕乔江林跑了似的,拽着书包快速追出去,撞上下楼来的林蝶和另外三个小姐,四个人都昏昏沉沉的,被服务生搀扶着下楼来,拿啤酒洗澡的三个小姐,浑身湿哒哒的,尤其是胸前那一块,干燥的衣服上印了一片水渍,光着脚,鞋子不知所踪。林蝶已经不省人事,可还拽着那块五十万的表,跟拽着什么宝贝似的。我暗暗叹了一口气,叫服务生送他们回休息室,赶紧冲出去找乔江林。

这会儿刚刚入秋,天气还没凉下去,秋老虎作祟,半夜的风都带着燥热,一丝一丝扣在脸上,带着说不清的焦躁不安。我站在门口四处张望乔江林,霓虹灯下,一辆一辆的车排在夜总会门口,壮观极了。我一辆一辆的看过去,顺着自己的记忆,终于找到了乔江林的车,黑色的,发光的轿车。

迎上他视线的一刻,我闪躲了下,这个老男人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深邃极了,那里头深不可测的算计和玩味,我一丢丢都看不穿,可分明看不穿啊,我还愿意一头扎进去,拽进了书包带子小跑上前去,站在他驾驶室车门外,笑道,“我认得你的车子。”

“嗯,记性不错。”乔江林手里夹着根烟,手臂靠在车窗上,衬衫袖子下,露出泛着银光的手表。他鹰隼般的眸子瞄着我,像是打探猎物一般,我不由地闪躲,心跳忽然加快起来,耳根子发烧的瞬间。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完蛋了,我怎么不好意思看他的眼睛了?以前不是挺坦然的么?

我抱着书包,有点不知所措了,乔江林那眼睛跟光似的,一下子看穿了我心思,可看穿了他偏偏一个字不说,目光落在我书包上,轻笑了声说,“还是那个包。”

“哦,这个啊”人给我台阶下了,我赶紧滚啊,我说,“还是好好的,你瞧。”

“嗯,里头的东西还在么?”乔江林悠悠道。

“嗯?东西?什么东西?”我有点懵了,我一个破书包能装什么东西?我说,“哦,对了,大叔,你的钱我给你”说着我便去拉书包,掏里头的钱给他,当真,自从我有了钱,我一直揣身上,就想着那天遇见了把钱还给他。

“上车。”

“嗯?”

“叫你上车。”

“哦!”

我觉得自己是个挺有主意的姑娘,可怎么就被乔江林给唬住了呢?人叫我上车,我就屁颠屁颠地上车了,等车子开到大马路上我才反应过来,我说,“大叔,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乔江林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凝视着前方的夜色没回答我的问题,我感觉乔江林有点不对劲,那种高深莫测的表情和这无边的夜色融在一起,我不禁颤了颤,脑子里划过前段时间看的杀人电影,那里边的死变态开车把夜总会的姑娘带回家在路上就是这种表情。我悻悻地抓着书包,又问了句,“大叔,你要带我去哪儿?你不会是想”

“怕了?”乔江林瞄了我一眼说。

“不怕!”我口是心非,给自己壮了胆子说,“我才不怕你!你忘了,我可是随时包里揣着西瓜刀的,我才不怕你!”

“饿吗?”

我想了想说,“饿!你要请我吃饭吗?”

乔江林笑了笑,意味深长的。

然后我看着他的笑就呆住了,怎么说呢,有点被惊艳到的感觉。前一秒明明是害怕的,看了人家的笑,我这没出息的东西,竟然恨不得他再笑一次。

尔后乔江林开车去了一家酒店,我人生中第一次奢侈的宵夜是跟他一起吃的。一百九十例的黄金炒饭我实在是不忍心浪费,吃得一粒米不剩下,粒粒米饭被蛋液包裹,不知道厨师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将每一粒米都包裹均匀,且炒出来的饭,又脆又香,恨不得把舌头一并吞掉,要不是乔江林盯着我,我添完勺子还想添盘子。

乔江林吃东西很有讲究,那股味道不知道怎么形容,大约有涵养的男人就该是这样把,不像宋志伟,也不像杜威,更不像夜总会的保安,抱着一桶泡面蹲在路边呼啦呼啦吃起来,完全没有形象这么一说。

我把勺子塞嘴里,手肘撑着脑袋看乔江林,觉得乔大叔真是好看,连拿勺子的姿势都那么好看,我这么矜持的人都不小心被带花痴了,真是妖孽,妖孽。

我想收了这妖孽。

可不对呀,这妖孽要结婚了。我这么干是不是有点不好意思?凌寒啊凌寒,你脑子清醒点。

“看着我干什么?”乔江林大约是想起一年前我抢他炒饭吃的场景,护着面前的炒饭说,“还没吃饱?”

我笑嘻嘻说,“饱了,饱了,看都看饱了。”

乔江林蹙眉,“嗯?”

我心里嘀咕说,妈的你这么好看,我还想吃饭吗?我说,“没什么,我吃饱了!”

乔江林哼了声,拿起一边白碟子里的湿毛巾擦嘴巴擦手,这才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吃饱了就走。”

然后我抓起搁在一边的书包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屁股后面,上了大堂,他玉树临风啊信步走在前面,径直往电梯间去,我脑子真是进水了,都没想到这是要干嘛就跟着人家走了。

进了电梯,我还傻呵呵地掏出包里的钱地给他说,“喏,你的钱,你数数,一共八千五,算上我敲诈你的钱下来,就这么多了,利息你就甭算了,你这么有钱肯定不在乎这点儿。哦,对了,酒店的钱我没有,就当就当你请我好了!”

乔江林原本背对我站着的,他高大的背影像山一样,岿然不动,我说了一通,他转过身来,淡淡瞄了我一眼,然后慢慢逼近我,他往前一步,我往后退一步,最后被逼到角落里砰地靠在电梯壁上,他快速伸出手来撑在我脑袋两边,我悻悻地看着他说,“你、你不会这么小气吧!酒店是你开的,又不是我开的,我不给钱!”

“凌寒?”乔江林轻笑一声,老谋深算的目光锁着我,“我没记错的话,是叫凌寒。”

“是啊,是凌寒,怎样?”我撇嘴说。

“真能装。”乔江林埋汰我一句,说道,“不知道跟我走,意味着什么吗?”

然后我就蒙圈了,一下子响起来我是干啥的!我他妈是夜总会的坐台小姐啊,虽说他不是我的客人,可他是会所的客人啊,我跟着客人出来能干嘛?出台啊!

我急忙解释说,“大叔,我、我真是来还你钱的,呵呵,你、你”

“我什么?”乔江林盯着我,嘴角带着笑。

妈的,你能不能不笑?你笑得这么好看我把持不住怎么办!

“”

我拽着一把红彤彤的钞票,紧张兮兮地看着乔江林,完蛋了,我该走吗?我应该走啊!我在会所做了一年多,就是不出台啊!我说,“大叔,我陪酒不陪睡啊!要不你重新找个姑娘?”

“可我今晚就想睡你。”

我:“”

乔江林扬了扬眉,这时候电梯到了,叮的一声,门开了,乔江林收回手揣兜里,站直了身子,轻哼地看了我一眼说,“18,门没关。”

说完,他转身走了。

我心里忽地涌起一阵说不出来的感觉,我发现自己变了,我特么是个敢爱敢恨火树银花的女汉子啊,怎么变得婆婆妈妈扭扭捏捏起来?

那一股子清冽的薄荷味在狭小的空间里经久不散,把我脑袋熏晕了,我握着一把红彤彤的钞票靠在角落里,眼看着乔江林潇洒地离开,两三步就淡出视线,我小心脏啊噗通噗通乱跳,手心里一把汗,钞票都变得汗涔涔的。

太有杀伤力了。

这妖孽。

电梯门合上后很久我都没缓过来,眨了眨眼睛,走上前看着一排摁键犹豫了,最后摁了一层,然后我盯着数字一点一点减小,最后停在一楼,门开了,我拽着钱走出去,大堂里还算清净,半夜没几个人,外面的空气真新鲜,我一下就清醒过来,可脚步凝在电梯口,到底走不走?

然后哐当的一声,电梯门合上了,我一下字明白我想要干啥,快速摁了电梯,直接上十八楼。

18的门果然没关,我刚踏进房间就踩到软绵绵的地摊上,套房客厅里鬼影子都没一个,灯火通明,茶几上放了一瓶醒好的红酒,一只用过的高脚杯里还残留着些许暗红色的液体,我搁下书包,放房间里走去。

推开卧室的门后,一阵哗啦啦的水声传来,我顺着那水声望去,妈呀,浴室是磨砂玻璃的,站在外面隐约看得见一具白花花的肉体在洗澡,在动作,我倒吸了口凉气,有点后悔了,可我没走,闭上眼睛想了想。刚才那种感觉是怅然么?是一眼万年的怅然吗?

我咬了咬牙,蹬掉鞋子,赤脚往浴室去,半分犹豫都没有,径直推开了玻璃门,浴室四面是落地玻璃,但被拉上了帘子什么都看不见,偏里面一些是一口大浴缸,可以同时容纳两个人洗澡的那种。

乔江林站在花洒下面,一丝不挂,我视力好啊,一眼就看到他健康均匀的肤色,一块一块的腹肌,以及我吞了口口水,说实话,我从没看过男人的身体什么样儿,乔江林是第一个。看到某个部位时,我忽地想起夜晚在洗手间我撞见他尿尿的样子,似乎,不太一样啊

我的忽然闯入,乔江林并不觉得意外,但这么直白又尴尬的见面方式。终究是有点难为情的,他略微转了转身,叫我先出去。

我心想,妈的,不是你叫我来的么?现在又喊我出去,凭什么?我心一横,冲上去一把抓着他胳膊,将他整个人往墙壁上压,换了我来威胁他,我说,“大叔,是你叫我来的,我来了,不走了。”

哗啦啦的水淋在我身上,瞬间湿了衣裳,明明是温水啊,却把我整个人都燥热起来。

乔江林眉头微蹙,好气又好笑,“你先出去,我从不跟别人一起洗澡。有些事不急,洗完澡再做。”

“哦,凡事总有第一次,可不是?我还第一次出台呢。”我一边说一边扒衣服,扒下恤扔在地上,反正浑身都湿了,衣裳也无所谓了。

乔江林猛地推开我,一点情面都没有地说,“出去。”

“不出去,”我瞪着他,撅嘴倔强地说,“看你能把我怎么着?是你说的今晚想睡我。”

“凌寒,我不为任何人破例。”

“我不是任何人,”我攀上乔江林肩膀,紧紧扣着他肩膀说,“那你记清楚了,我叫凌寒。”

乔江林怔了怔,明显没料到我会这么厚脸皮,本以为自己占了上风,却被我整的乱了方寸,脸上的肌肉绷紧了,眉毛攒到一块儿去,瞪着我说,“那你走,我现在不想睡你了。”

“放屁!”我盯了一眼他身下,笑说,“你说谎不高明!”

乔江林无奈地咬了咬唇,伸手抹掉脸上的水渍,隐忍地说,“一个女人贴着我,能没反应?我他妈又不是和尚。”

然后我就笑了,我觉得乔江林已经被我整疯了,我舔了舔嘴唇,偷笑说,“可我现在想睡你,你甩不开了,是你勾引我的,大叔,你完蛋了。”

我主动吻了乔江林。

用特别生涩的吻技,跟啃苹果似的,我自己都吻不下去了。可到底是把乔江林勾引了,效果好就行,吻技这种东西,我想要也没有,装不出来。他一个翻身把我压在墙上,警告地看着我说,“凌寒,长点记性。”

“什么记性?”

“你说呢?”他笑了笑,旋即堵住我的嘴。

我推开他,双手搭在他赤、裸的肩膀上,威胁地说,“大叔,你是不是怕我了?你怕栽在我手里?嗯?”

“不可能。”

“是么?”我冷哼着,不屑地说,“那咱们走着瞧,你一定会栽我手里。”

语毕,我主动扣上乔江林的脖子,狠狠一口咬住他的唇,不一会儿便尝到了腥甜的味道,那股味道在我口中迅速蔓延开,有点咸,也有点苦,不知道和着什么味道。

乔大叔毕竟是正当盛年的男人,床上那一套,没几分钟我就摆正了,铩羽而归。

我后悔死了,怎么有我这么蠢的人?试验完了才知道人身经百战,我上门就是送死。

完事后我趴在他胸口,瞪着他眼睛说。“大叔,你会记得我么?”

脱口而出的话我后悔都来不及,不禁骂自己说,啧啧,凌寒,你真矫情。

乔江林若无其事地看着我,抬眸说,“不会。”

明知道不可以,可我还是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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