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申阔一行人眼中,今夜数百人围剿一人,宠渡焉有活路?
不管鹿死谁手,总算能向宗门有个交代,故而金乌十四人并不着急,转而干起了其他勾当。
设局“钓鱼”。
本来随便一人便可充当饵料,奈何宠渡是条老泥鳅,若是两边遭遇,申阔不以为其他人能将其留住。
所以为了稳妥起见,申阔就自己来当了这鱼饵,命随行十三人敛去气息藏身附近,借传音符互通消息。
屡试不爽,已斩九人。
盆满钵满,大发横财。
至此,几人所得的铜板与灵晶,已远远超出此次的赏格,按说完全可以回宗坐等宠渡人头被送上门了。
但一来尝到了甜头,人心不足蛇吞象;二来之前被司徒奋种毒在身,迫不得已,所以一行人并没有收手的打算。
见申阔如前在树根处窝着,而宠渡在树上等了一会儿,把神念四扫,除去申阔外不见动静,未免起疑。
“怎不见金乌派其他人,走散了?”
也该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当此之时,隐形符符意将尽,整个人时隐时现,宠渡一心赶在符意散尽前先发制人,便没想那许多,在几丈开外把定身符射了过去。
作为大鱼,宠渡得名“海棠”。
大鱼海棠。
在被宠渡发现之前,申阔已在树下窝了很久,百无聊赖间,正自琢磨当时脑子里为什么会蹦出这个娘兮兮、文绉绉的绰号。
不过之前没闹明白,眼下同样不明白了。
许是海棠无香,令人不喜?
……
管他哩,反正渡小贼非死不可!
正自臆想,申阔冷不丁晃见指间的传音符连闪三下。
“大鱼到了?!”
申阔强压心间的悸动,微调动作,保持在最适合发力的姿势,暗把一纸符意化遍全身,任由定身符落在背上。
宠渡不察有异,只道申阔中招,边走边说:“阔板儿申,小爷早说过,追我者死,你还不信?”
申阔故作恼怒,应道:“是你这贼鼠?是爷们儿就解开老子,明刀明枪干一场。”
“小爷忙着哩,没空跟你瞎闹。”
“我倒忘了,你偷鸡摸狗惯了的。”
“你那帮跟屁虫哪儿去了?”
“在给你准备棺材。”
“本不过两坛子酒的事儿,你几个何必来蹚这趟浑水?”宠渡绕到前面,夺了申阔手中长剑。
“说得轻巧……”
“当日进城时给你的钱足够买酒了,你们也别再来追我。”
“可知爷爷们担了什么风险?”
“真打起来,就不怕被别人捡了便宜?”
“老叫花不在,你才晓得认怂?晚了!”
提及师父,宠渡心口一堵。
申阔见他神色微变,断定传言不假,越发得意,哂道:“酒葫芦都落在刀疤脸手里,你那死鬼师父,可曾瞑目?看还有谁给你撑腰。”
撑腰?……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顿如醍醐灌顶,宠渡终于想通了一直困扰自己的一个问题。
刀疤脸不过归元初境,但青眼与绿眼已是丹境巅峰。
须知即便是同族之内,如此悬殊的修为,有的往往是不屑与蔑视,更不要说有着千万年血仇的妖人异族。
既如此,那双方如何能凑到一块儿?
所以,这当中极可能还存在一个人。
居中调和的人。
此人能使唤刀疤脸。
此人修为也必高于刀疤脸。
大的吃肉,此人取走了师父的储物袋。
小的喝汤,刀疤脸得到流云葫芦。
——这番推测,没毛病。
只因申阔不经意的一句话,师父之死有了新的线索。宠渡把申阔意味深长看一眼,笑道:“怎么,你是觉得只剩小爷一人了,便动你不得?”
“难道不是?”申阔一脸鄙夷,“板儿爷我身后站着整个金乌派,你有什么?”
“你说的那些劳什子靠山,”宠渡浅笑道,“小爷还真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