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侠陨(1 / 2)

叶疏影一路南下不敢耽搁,两天过去,路上却顺利得很,竟然没遇上一点风波。算算行程,时间充裕得很,他便不那么着急了,反正去早了也无益,反而衡阳城里会聚集众多江湖中人,人多眼杂,在未完成任务之前,他并不想与江湖中人有过多接触。

到了二月十八这日上午,叶疏影途径徽州府祁门县,见街道上不少人小跑着朝东边去了,边跑边说:“不知‘蕉山剑侠’命运如何……快走,快走……”

叶疏影下马拦下一个中年男子,拱手问道:“这位大哥,请问大家伙为何都往那边去?”

那中年男子说道:“你是外地来的吧?东边三江茶楼上有位说书先生在讲‘蕉山剑侠’以一人之力击退数百敌人的故事,实在是精彩呀!昨日讲了半天,今天接着讲,大家伙都爱听。你去不去?我得快些去,晚了就散场了。”说完便急匆匆地向东边跑去。

叶疏影听到是讲“蕉山剑侠”的故事不免好奇,便随众人去了。到了三江茶楼,只见一座三层的茶楼,底层茶厅早已客满,连座位之外也熙熙攘攘挤满了人,那些挤不进去的,就在茶楼外听。

叶疏影见茶楼旁边的牛肉面铺子有几个空位,便给了那老板两枚铜钱,借他座位一坐。这时茶馆里的说书人声音洪亮,激情澎湃:“那邓大侠前一日孤身一人仗剑击退三百多位好手,这一日又与诸位高手斗了一天,已然身负重伤,精疲力衰,这时以一敌二,对付天罗门的骆大掌门和南巢帮的崔副帮主两大高手,支撑了一百多个回合,早已是强弩之末……”

叶疏影一听,这故事却与前两日所遇的事相吻合,心道:“莫非这讲的不是邓老前辈以前的故事,而是这两天发生的……”想到此,他不免替邓奎文担心起来:“邓老前辈不是说将秘函交给我之后他的灾祸便解了,举家皆安吗?天罗门和南巢帮怎会这般苦苦相逼……”

只听那茶馆里的说书人继续说道:“这时那崔副帮主使出一招‘辕门飞雪’,一口乌金大刀朝着邓大侠的肩头斜劈而下。那邓大侠连忙横剑格挡。这时那骆大掌门却趁隙一掌击在邓大侠的后背心上。邓大侠一个踉跄跌了出去,一口鲜血喷出,洒在草木上,比那鲜花还要鲜艳夺目……”

叶疏影听到此只觉胸中气血翻腾,怒道:“两大帮派的首脑人物竟然以多欺少,联手对付一个重伤老人,无耻之极!”又听那说书人接着说道:“那邓大侠自知已到了穷途末路,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罢,竟然将长剑一收,说道;‘你们不是想要那东西吗?好,好,我便将它交给你们。’说着一步一踉跄地走进屋里。那骆大掌门和崔副帮主便要跟进去,但二人谁也不肯落后,都想抢先进屋去抢那宝贝,一来二去便在院子里打了起来。天罗门和南巢帮的众位下属也想抢先进去,互不相让,也动起手来,这下两帮人马大动干戈,院里院外尽是打杀声。”那说书先生说道此,顿了顿,旁边有人说道:“先生,喝口茶润润嗓子……”

叶疏影忧心道:“不知邓老前辈如何了……”

那说书人饮了几口茶,接着说道:“这一打斗,半盏茶功夫过去了,邓大侠却迟迟不出来,屋里却忽然透出了火光浓烟,那骆大掌门觉察到情况不妙,喝道:‘住手,老家伙许久没出来,莫不是有诈!’他这么一喊,众人立即停手,但双方已是死伤过半。众人纷纷往屋里望去,那边已燃起一大片火光,那邓大侠傲然立在大厅上,从衣襟里掏出一封信函来,将里边信件拆出,原来是一张图纸,邓大侠凄然说道:‘这张图,老夫得不到,你们也休想得到!’说完便将那图纸投到大火之中。那骆大掌门和崔副帮主见了大惊,也不管屋里熊熊大火,飞身而起,跃到大厅里,那张图纸早已化作飞灰。崔副帮主怒极,一刀劈向邓大侠胸口,邓大侠竟不躲不闪,任凭刀落,鲜血喷涌而出,那骆大掌门也是怒不可遏,一掌把他推入熊熊大火之中……”

叶疏影听着,心中又悲又怒,悲那“蕉山剑侠”邓奎文惨烈而死,怒那天罗门和南巢帮欺人太甚手段卑劣,眼角不觉湿润了,心道:“邓老前辈,原来你是骗我离开……”想起临别时邓奎文的那句话:“今日一别,从此陌路,生死不相干。”心中一阵酸楚,心道:“原来不是他不顾我的死活,而是不想让我挂念他,是让我不顾他的死活……”

“天罗门和南巢帮的人马都退出了归璞庄,望着庄内火光冲天,映着夕阳余辉,漫天红霞,壮丽无比……”

叶疏影想起离开归璞庄前邓奎文的叮嘱:“老夫托付你的东西比老夫的命重要,倘若丢失,老夫便死也不能瞑目……”他带着悲痛起身上马,向南而去。

那说书人讲到“蕉山剑侠”邓大侠纵火自焚,悲壮而死,归璞庄也北烧为灰烬,故事也就收了尾,听书的人有的悲愤,有的敬仰,有的伤怀,然而也无可奈何,留下几文茶水钱,便陆续离去,只有几个江湖人留了下来,那说书人也到了楼上。

这些江湖人自然知道这说书人的身份不简单,乃是号称“江湖之事无所不知”的天机阁的人。天机阁有着最为完善的情报网,掌握着江湖上许多不为人知的机密,以及各种最快最准确的消息,并且以买卖情报消息为营生,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将昨日傍晚才发生的这么重要的事情,当故事如此轻易地透露出来。

一个四十多岁的短衫大汉走到楼梯口处,将一粒碎银子交给茶博士后,顺着楼梯上了二楼,三十多岁的说书先生头戴方巾手摇折扇,儒雅端庄地坐在一张备着笔墨纸砚的书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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