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父女(1 / 2)

“陛下,您召唤老臣吗?”地灵众族长的身影如一团烛火般出现在谒见厅。

“嗯。”阿罗醐也不与他寒暄,直接开门见山,“朱天准备得怎么样了?”

“回禀陛下。”芭陀闷缓缓向妖邪帝王行了一礼,“地灵众已遵照您的命令将大量妖邪力强行注入了朱天体内,顺便还祛除了他心中的杂念。”

“……杂念?”阿罗醐原本气定神闲,听到这里声音似乎有一瞬的凝滞。

“是的,就是迦雄须封在“贵力”铠甲里的“忠”之心。”芭陀闷答道,“不知是否是与烈火接触的缘故,如今隐约有觉醒的迹象了。”

“我曾说过,不要用迦雄须起的名字来称呼四魔将的铠甲。”阿罗醐的语气显然变得非常不悦,“芭陀闷大师,你也不例外。”

“是老臣失言,请陛下恕罪!”芭陀闷反应过来,立刻神情惶恐地躬身请罪。见对方没有再出言怪罪,他才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老臣还有一事不明,陛下既已用计寻到迦雄须的踪迹,为何不立刻出手将其铲除呢?”

“呵,那未免也太便宜他了。”阿罗醐冷笑了一声,“我不会让他死得那么痛快的。在他灰飞烟灭之前,我必须让他亲眼看到,这一千年来他做的一切努力全都是徒劳无功!不只是四魔将的铠甲,剩下的那五件也终将会回到我这里来。什么人类的美德之心,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就是个笑话!”

“陛下所言甚是。”芭陀闷立刻恭敬地附和了一句,但还是提出了一个疑问,“可是陛下,迦雄须还有个女儿在那五人身边,正值青春,神力充沛。若是放任迦雄须自由行动,一旦他们父女俩联起手来,恐怕会对妖邪界十分不利……”

“你大可放心,大师。他今日挨了我一记重创,妖邪力已经彻底侵蚀了他,从今以后在我面前他都将无处遁形。”阿罗醐得意地笑了,“至于他们父女……呵呵,我已经快等不及想看到他们相认了,那场面一定会非常精彩吧。”

而此时,辉夜等人仿佛正迷失于钢筋水泥的森林,陷入了深深的焦虑之中。由于身处妖邪界的势力范围,不仅电子设备无法使用,就连特地带进来的机械表也受到不明因素的影响,完全失灵了。加上密不透风的乌云遮蔽了天空与日月,让人根本无从判断现实的时间。

众人想尽了办法,搜索了大半日也没能寻找到迦雄须的行踪。因为生物钟的作用,身为人类的他们不可避免地感到困倦。见此情形,辉夜从结界袋里取出了睡袋,安排大家原地休息,并提出由拥有神力的自己来警戒四周的情况。

“我陪你。”征士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他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孤单地值夜。

见他俩已经有了主意,大家便也不再客气,都抓紧时间休息去了。

街道两旁有不少因妖邪力而枯死的树,征士取来枯枝,在空旷处生起了篝火。辉夜知道他爱干净,就从结界袋里找了一块野餐垫,铺在了燃烧的火堆旁。他们就这样挨着对方坐下,然后非常默契地谁都没有说话,生怕影响同伴们休息。

征士闲来无事,用篝火烤起了几个生土豆。

“……”辉夜抱着膝盖安静地坐着,听着木柴燃烧时“毕毕剥剥”的声音,看着不断跳动的篝火,感觉时间仿佛停止了。她偷偷地看了一眼专注的金发少年,火光映照在他俊美的侧脸上,如同点亮了整个世界,也点亮了她的心。

无论将要面临什么,只要有他在身边,她就有莫大的勇气去对抗一切。

“吃吗?”土豆烤熟的香气不知何时已经弥漫开来。由于护甲一直包裹到了手指,征士直接用手挑出了一个表皮烤得金黄的土豆,一边递给辉夜一边还细心地嘱咐道,“小心烫啊~慢点剥。”

“噗嗤……”辉夜笑了,他可能忘了她有神力,还习惯性地把她当小姑娘。

在仙台一同生活的那些年,他们曾有许多次结伴去山间露营,每次征士都会像现在这样,在微凉的夜里,对着篝火烤食材给她当夜宵。

时光荏苒,一转眼两个人都长大了。换做是过去,他们绝对无法想象有一天会一起来到全天下最危险的地方,做着拯救世界这样没有真实感的事。

“傻笑什么?快吃吧。”征士把土豆放在她手里,自己拿起了另一只。

“唔~好香啊~”剥开那烤得焦脆的表皮,灼热的气瞬间裹挟着诱人的香味扑面而来,让辉夜感到一阵饥肠辘辘。她迫不及待地吹了两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尝了一口,味蕾与大脑立刻在那一刹那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你喜欢就好。”看到辉夜眼睛眯起,脸上露出幸福的神情,征士心中一暖: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容易满足,一只小小的烤土豆都能让她变得开心。想到肩负的沉重使命,他暗自在心里下定决定,一定要竭尽全力,和同伴们一起打败妖邪界,给这个女孩她想要的平静生活。

“征士……你会紧张吗?”辉夜将头轻轻靠在少年的左肩,“我们如果一直找不到迦雄须,就要自己去和妖邪界决战了。可我心里没有底……脑子里也完全想不出可行的对策。我曾经和阿罗醐对峙过两次,他的怨念真的太过沉重,实力更是深不可测。那样强的压迫感,我前世也只在癸干忒斯之战中经历过……征士,仅凭我的力量,可能真的无法帮助你们取胜了……”

“总会有办法的,辉夜,你现在不要胡思乱想。只要我们尽了自己的全力,不管最后结果怎样,都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征士伸出左臂,环住了她的肩头,“如果觉得累了的话,就先去睡一会儿吧,值夜交给我就好了。”

“我不,我想和你在一起。”辉夜有些倔强地抿了抿嘴,干脆抱住他的身子,“我怕过了今晚,以后就没有这么多可以和你独处的时间了……”

虽然嘴上说不想睡,但她还是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呵欠。

“那就在这里稍微眯一会儿吧。”征士想了想,把脱下来的外套垫在护甲的肩部,这样她靠着睡应该就能感觉舒服一些了。

“你最好了~”辉夜不再推辞,闭上眼睛趴在他的肩头。她今天的确是累了,比起身体上的辛苦,更多的还是心累。迦雄须的下落,阿罗醐的真实身份,预测不了的未来……她本就是柔善的性格,见不得别人受苦,自从觉醒后,越发爱把压力全都揽在自己肩上。在她心里,守护生灵是神祇义不容辞的责任,如果自己能有足够强的力量,她恨不得让同伴们永远都不要再去战斗。只可惜,她的神力至今仍未能恢复到全盛时期,无论征士如何开解,心中还是免不了烦忧。

在复杂的情绪中,身心疲惫的辉夜沉沉地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周围有些异样,一睁眼,发现自己独自站在似曾相识的海滩,脚下是软软的沙子,海水正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脚踝。在皎洁的月光下,她认出了眼前是熟悉的爱琴海,而在对岸的以弗所古城里,有最灵巧的工匠为她修筑的恢宏神庙。

我不是在妖邪界吗?为什么会回到希腊?难道是在做梦吗?

“不,这里是你的精神世界,阿尔忒弥斯。”蓦地,一个深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辉夜回头,只见一位僧人正向她缓缓走来,手里的锡杖不断发出声响。

“你……”分明是第一次见到对方,她的意识却莫名笃定此人就是迦雄须。可一想到他方才对她的称呼,辉夜就感觉脑子里嗡的一声,全身也战栗了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为什么阿罗醐会叫她侄女,为什么总是在她面前有意无意地提起迦雄须,过去的一切疑问似乎都在这一刻豁然开朗。

“很久没见了,阿尔忒弥斯。”迦雄须被斗笠遮挡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波澜。

“宙……斯……”尽管真相大白,可一想到这个男人在前世对母亲的亏欠,想到征士他们几个都是被他给推上了战场,辉夜就压抑不住心底的愤怒。

“我很抱歉。”似乎是感应到了她心中所想,迦雄须竟主动道歉了,“但凡我还有其他办法,也不会牺牲这么年轻的生命。”

“你是全能之神,你都做不到的事,又怎么能让他们去做?”辉夜不想理他,可事关大局又不能任性,只得把头扭到一边,避免与他对视。

“阿尔忒弥斯,我和妖邪界斗了一千多年,如今神力消耗殆尽,能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除了你以外,我再也没有其他人可以托付了。”迦雄须停顿了片刻,郑重地问道,“你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吗?”

“……”辉夜沉默许久,虽然他们之间亲情寡淡,但面对一个日薄西山的人,她也说不出什么刻薄的话,于是淡淡地答道,“我不会为了你去战斗的,我只是想要守护自己的朋友和那些无辜的人。”

“这样就够了。”迦雄须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声音显得没有之前那么紧绷了,“时间有限,有很多重要的情报我必须告诉你,你要牢牢记在心里。”

“宙斯,阿罗醐他为什么会知道神时代的事?他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听他这样说,辉夜立刻想起困扰自己许久的疑问。

“……那个不重要。”迦雄须的语气有一瞬的迟疑,“听我说,阿尔忒弥斯,要想胜过如今的妖邪界,只有一个办法。”

“是什么?”听到关键问题,辉夜也不禁专注了起来。

“当那些少年能真正把“仁义礼智信”五颗心灵结合在一起时,就能召唤出净化一切黑暗的力量,那是强大如阿罗醐也无法抵御的神圣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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