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折 率土之滨 段三二 证词(1 / 2)

乌纱 西风紧 5377 字 2018-04-13 加入书签

王体乾的院子里树枝也发芽了,远远看去绿葱葱的,十分喜人。只是王体乾愈发觉得落寞起来他还是司礼监掌印,皇宫里最有权力和威信的太监,所以府上并不缺客人来往。

只是,少了余琴心。

在艺术上达到一定境界的人,是不可代替的。每当王体乾的手指触碰到琴弦的时候,就愈加寂寞。余琴心是他表示不信任的,也是他送出去的,只是,有些东西,不见了才知道感伤。

而余琴心,大约不会再经常想起王体乾了,她还很年轻,有很多兴趣可以培养。人说女子多情,实际上最无情的也是女子吧?

兴许是老夫的年纪大了,没儿没女的,总是喜欢回忆。王体乾轻轻拨弄着琴弦,喃喃地说了一句。

一曲高山流水,荡漾开来,没有半点俗气,他的琴艺已经炉火纯青了。

一曲罢,管家覃小宝才走过来,通报有几个大太监求见。王体乾一边随意拂弄着琴弦自娱自乐,一边头也不抬地说:带他们进来。

进来的是李朝钦和东厂厂公孙德伟。李朝钦瘦,下颔外凸,眉骨又弯又长,两腮又瘦,看起来面相就跟一个猴子似的;孙德伟倒是正常一些,中等身材,阔脸,大约在东厂呆长了,脸上有股子煞气。

二人拜道:儿子拜见干爹。

王体乾道:坐下说话吧,皇爷的病情有好转没有?

李朝钦道:还是那样,小身子越来越不行,儿子瞧着,恐怕真没治了。

叫那些崽子口风把严点,既然张问下令封锁消息,这消息别从咱们的人嘴里漏出去。王体乾淡淡地说道。

李朝钦躬身道:干爹放心,儿子已经放出话了,谁乱说一句话,立刻打死。

王体乾又转头对厂公孙德伟道:给锦衣卫传话,玄衣卫那边的人要问赵大才什么话,就问什么话,配合着点。

是,干爹。

王体乾突然没头没脑地叹了一口气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孙德伟道:那赵大人一口否认妖书与他的关系玄衣卫那边的人要审问妖书是谁指使的孙德伟低声道,他们要把事儿往三党大员孙承宗等人身上扯。

李朝钦道:干爹,我瞧着这事儿就是新浙党那边的人捣鬼,想打压三党在朝中剩余的人。

王体乾摇摇头:你们都看得太浅了老夫也不便多说,你们按老夫说的做就是。

是,干爹。

阴森的诏狱,里面黯淡的灯火就像绿幽幽的鬼火,时不时有绝望的惨叫声在里面响起,更多的人,是半死不活地呆在这里,连叫也不想叫了。

就像几年前才放出去的那个钱若赓,万历十年以前是临江知府,因为得罪了皇帝,被丢进诏狱三四十年,等天启帝即位时才放出去,他的一生,大部分时间就在这诏狱里度过了。

这时在一间刑房里,一个浑身带着铁链的披头散发的年轻人正跪在地上,正是给事中赵大才。上方坐着一个身穿红袍的文官,左右站着太监、锦衣卫和狱吏。引人注意的是,这里还有一个身穿青衣的女人,那女人带着帷帽,是玄衣卫的人。

在大明的历史上,诏狱里太监说话比较有分量,但是现在玄衣卫节制着太监,比太监还牛气一点。

那红袍文官厉声问道:赵大才,本官问你,妖书是不是孙承宗印制的,然后你负责散发?

赵大才甩了甩乱发,露出脸来,绝望地说道:杨大人,看在我是进士的份上,给我一个痛快吧!

这时,两个狱吏抬着一块竹板进来,丢在地上。只见那竹板是用剥开的竹子绑制而成。

旁边一个太监说道:你要是不招,咱们就把你脱光了在这上面来回拉,直到把你的皮肉磨光,只剩骨头。

红袍官道:赵大才,你进士出身,没吃过皮肉之苦,这种刑法你熬不住,迟早是招供,不如痛快点,说了。

太监道:杨大人的话你都听见了,就算你熬住了不招,咱们也能让你按指印了事。

赵大才道:既然这样,你们杀了我,用我的手指按印便可。孙老对我有恩,我就算死,也不能说对不起他的话!

用刑!太监尖声怒道。

慢!红袍官员怔怔地看着赵大才道,你虽然是我的敌人,但是我杨某人敬你是条汉子孙公公,不如给他一个痛快算了。

这太监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玄衣女子。

那蒙面女子缓缓道:瞧他这样子,就算屈打成招,弄到衙门里恐怕也要翻供,没有多大的意义。按住他的手画押就行了。

加入书签